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分卷(21) (第2/3页)
是醒来后,被银枎叶劈头盖脸淹没,才意识到这件事的。 神枎只是一棵树,可它懂谁救了自己。 这些天,不论是他还是左月生、陆净和娄江,一出门就总有一片两片银枎叶打着旋,悄悄落到他们肩膀上。陆净偶尔还会一边叨叨说怎么又掉肩上了,一边美滋滋地把枎叶收起来,说是要保留他玉树临风,叶见叶追的证据。 它既然懂什么是恩什么是善,为什么偏偏不懂什么是恶什么是贪? 真蠢。 说完后,仇薄灯觉得自己有些好笑,自顾自没头没尾地说这些,谁听得明白?他刚想岔开这个话题,师巫洛却开口了。 也许它什么都懂,它只是想救这座城。 师巫洛注视着仇薄灯,慢慢地说。 不是不知道自己耗尽生气就会死,不是不知道满城的人只是用来杀它的诱饵,不是不知道有人等着取它枯去后的一点真灵。 但它想救这座城,救十万供奉它信仰它的人。 仇薄灯沉默了一会。 那就更蠢了。 他轻声说。 一轮明月从云层中升起,高悬在只有三十六颗星辰的天空上,在仇薄灯的瞳孔印出玄兔渺远的影子。师巫洛看着他,没有意识到说话间一片银枎叶悄无声息地落盏里,将酒直接饮尽。 仇薄灯回神就看到他面无表情地含着一片枎叶,吐也不是咽也不是,顿时幸灾乐祸地大笑起来。 这几天,仇薄灯一不留神就会遇到类似的事,都快麻木了。 一边笑,仇薄灯一边把山海阁阁主的信丢给师巫洛。 师巫洛放下酒盏,接住信的时候衣袖一掠,咬着的银枎叶就消失了。仇薄灯没看清他怎么办到的,就饶有兴致地打量他的衣袖,猜他到底是把叶子咽了,还是吐掉了。 师巫洛展开信。 山海阁阁主大概是罕有的慈父之心发作,在信末尾硬着头皮,夸了自己的糟心儿子一通,然后写了几句犬子驽钝,然本性纯善,同行同游,无所不善云云,委婉地表达了希望仇薄灯能与左月生交好的期翼。 师巫洛看完了信,目光停在后边几句上。 怎么样?仇薄灯的语气颇有几分唯恐天下不乱,要帮忙打架吗? 想来百氏族知道他们浩浩荡荡的南伐行动,到了仇薄灯嘴里,骤然降格为打架,一定会气得吐血。 不用了。师巫洛说。 仇薄灯挑了挑眉,觉得他十有八九清楚百氏为什么会南伐。 这几天左月生和陆净闲着没事,也瞎猜了不少,左月生言辞凿凿地断言,一定是因为巫族准备正式走出南疆了在此之前,师巫洛是唯一一位在十二洲行走的大巫。 对了。 仇薄灯忽地记起,左月生提过百氏曾不惜决泗水去杀师巫洛,汪洋千里宛若天灾。那些人以为他必死无疑,欢欣鼓舞地聚宴庆祝。酒过三巡,师巫洛一人一刀,出现在宴席上。参与决泗水的百氏中人,在那一夜内被斩尽,只有主人北渚轻逃过一劫。 你当初怎么没杀了北渚老儿? 仇薄灯有些好奇。 他觉得师巫洛不像会因北渚氏势大而留手。 北渚? 师巫洛慢慢地,有点迟疑地反问。 太阴神后裔,北渚轻,决泗水时负责开峡关的那个。仇薄灯提醒,怎么单独放了他一个?虽然那家伙其实直接被吓死了。 师巫洛停顿了一会,似乎在回想。 他的酒酿得好。 师巫洛轻声说,定定地注视着仇薄灯。 仇薄灯突然觉得他有哪里不对,与他对视了一会儿,发现这人虽然还坐得笔直,脸上也不见醉色,但银灰的眼睛却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茫然,甚至与他对视了这么久,没有仓促地移开视线。 醉了? 仇薄灯迟疑地问。 师巫洛没有回答,只是看着他,然后忽然俯身靠近,伸手抽掉了他头上的木簪。木簪一被抽出,鸦发便如瀑布落下。 仇薄灯有点惊愕。 说真的吗?会因为酒酿得好饶人一命的家伙,居然是个一杯倒? 乱了。师巫洛慢慢地说,别动。 行吧。不过我警告你,仇薄灯指腹碾过酒坛的边沿,发酒疯就算了,装醉的话,就不可饶恕了。 第23章 为我引杯添酒饮 师巫洛没有应。 这人本来就安静, 醉了后就更安静。他手指修长,为仇薄灯披散拂顺长发时, 黑发在他苍白的指间流水般滑过。仇薄灯自眼尾乜了他